歸回推翻
澤田綱吉／澤田奈奈
楠野染染
在你茫茫然的時候，是誰穿透那些迷霧並在你眼前撥開，是誰牽你手慢慢步出參天林木，是誰低聲安慰你說有朝一日你必會找到自己的方向？
是她，也是他。
當日後你再次迷惘，三次迷惘，四次、五次、六次……你總會想起他們，然後微笑，然後前進。手心裡的溫度一樣活跳著，那是他們賦予你的，也是他們希望給你的，你緊握住那份連接著脈搏心跳的溫度，釋出的力道正如你從沒忘記他們，緊緊的緊緊的。
無法掙脫卻還是留有空隙能呼吸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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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歲的時候縮在床上當團小肉球是最幸福的時候，吃飽睡睡飽玩玩累又吃，重複這種看似無意義的循環，事實上也真的零意義，可是那段生活真的很幸福，就連無聊時哼個幾聲爹媽都會來招拋高高也不管你是高興得尖叫出眼淚還是嚇出眼淚。
人生三千煩惱絲聽說是頭髮，越長越惱，恰巧像一個人的人生，活得越久越煩。
到了大一點該是上了幼稚園的年紀，什麼東西都要開始學學學，開始也學會討厭功課，偶爾因為不想上學故意裝病哭鬧，幸好是偶爾，所以才能屢試不爽。
每次母親揚著無可奈何又好氣好笑的笑容站在玄關宣佈娃娃車已經開走囉，你老是眨著溼潤的眼傻傻問說真的嗎的時候，父親就會把小小的你一把扛到肩上，嘿喲一聲說那麼今天就是家庭親子郊遊日囉！
父子倆歡呼起鬨的時間正好足夠母親入廚房準備一竹籃份量的餅乾點心茶水，走出來時招呼兩人快去換衣服套襪子穿上適合的鞋子前進父親隨心隨意說出的一個地點，像是植物園、動物園、遊樂園、森林公園更甚至有點距離的海與山皆為範圍以內。
當時要什麼有什麼的受寵程度在只有一個孩子的雙親眼中正常得不得了，甚至想給你更多更多，直到連你搖頭說不要還是會努力堆到你手上。
他們給你的愛也不是病態的愛，那是再健康不過的愛，因為知道你值得他們這樣的給予，他們是多麼信你一如信任身為伴侶的對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愛情。他們相信，不，他們深信，總有一天他們的孩子也會帶著同樣的愛情教育他們的孫、你的子。
就算上樑正得不得了下樑還是有一定機率會因種種外在因素歪曲，無上寵溺的孩子偶爾也有可能不會是被扭曲的柔芽，但你卻是那難能可貴的、看來纖纖弱弱又一邊努力抵風擋雨拔高自己身軀的一株異苗。
等你後來長大了不知不覺習得吐槽技能LV.10時，開始連自己童年的愚蠢事蹟也能唾棄，其中當然包括了滾在玄關哭鬧說不想去上學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的額冒黑線場景。
那時你父親已經像個事業有為的實業家把全世界踩在腳底當球滾一樣的行蹤不定，自然一些已經從腦袋裡洩光光的笨蛋事蹟都是從笑得很溫柔的母親口中得知，雖然你很想告訴母親拜託這些蠢事可不可以不要一邊笑一邊說啊聽在當事人耳裡根本笑不出來啊啊啊，可是看母親停下話題看你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又覺得很無奈，唉就當是笑點吧，不是有人說過一句人不愚蠢枉少年麼。
即使是這樣，你也不免對曾經那樣溺愛過自己的母親提出問題，難道當時真的我哭叫說不想上學就真的不用去學校嗎？
母親微微噘起嘴，皺眉，鼓頰，思考問題時的模樣很像少女，可絲毫不造作。你眼中的母親有點迷糊，有點孩子氣，還有她現在的表情，溫暖又貼近你的心。
啊、因為綱說不想上學一定有自己討厭學校的理由。綱大概忘記了，那時候的幼稚園老師其實連媽媽自己都不喜歡呢，可是鄰居們都說那兒的師資不錯呀，於是我們依舊把綱送去那裡就讀，後來綱曾經好幾次回家都說不喜歡老師，綱還抱怨老師說他太愛哭不像個男孩子，作業寫錯了也會嚴厲地斥責。
你默默地搜尋自己腦內關於那年代貧乏的記憶，搜尋結果是零條項目。
媽媽認為，上學應該是件快樂的事呀，要讓綱每天都知道自己有什麼新的優點，又或者去學習別人的優點，而不是讓綱天天都害怕著上學。所以我和爸爸就想，如果
因為，爸爸媽媽只想看到快樂的綱。
於是連記憶中跌倒時的哭泣都會被溫柔拭去。
哭泣只有女孩子能做的事是幼稚園
更早之前你得到的觀念是遇到難過的事情可以放聲大哭沒關係，連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也無所謂，因為是真的很痛嘛。難過的話還要壓抑自己是件多麼可怕的事啊。你記得這句話，因為父親誇大的口氣跟滑稽生動的表情讓你印象深刻。
儘管到後來連哭泣都成了默默，你還是會笑著想起父親對你說那些話的樣子。
※
「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啊，所以拜託就別再重複問這個問題了。」你苦笑。
「這樣就會很難再回到這裡囉？」
「無所謂。」如果必須捨棄什麼來換取以後的歡笑。
「我知道了，那就走吧。」
「嗯。」
那時候沒有回頭揮手，而只是握著手心中的那片花瓣邁開腳步，帶著母親的信任前往，當然母親的給予其中也包括來不及在場的父親。他們的愛永遠是等量等份地交到你手上，你知道。
頭也不回地離去時你也大概猜得出母親還是在笑著目送你的背景漸行漸遠，雖然以後看到的機會大大降低了好幾個百分點，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他們給你的，永遠沒有你以外的人可以剝奪。
END. 080416 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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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渡盡萬山水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