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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把美乃滋丟給土方,本來以為他會伸手去接,然而土方卻連手指也不抽一下,乃白色半固態調味料的容器撞上土方的手臂。
咚地一聲,軟塑膠瓶掉到榻榻米上,土方瞪了山崎一眼。
「我叫你拿美乃滋來是用於丟我的麼。」
泛著紅潮的臉凝視山崎,他從未看過副長喝醉的樣子。在局裡喝酒的副長更是無法想象。


「不、那是副長你……」自己沒接好的啊──在山崎說完前,
土方把山崎拉倒了──其實他還是很有力氣的麼。被擺了一道──,所謂的拉倒就是牽住山崎的手,施力,讓山崎往前傾倒。
這裏請注意:你們這群腐的宅的別會錯意了,山崎既不是倒進土方懷裡,也沒有撞到土方或其他東西。土方才不會讓他倒進來呢!看來多像兄弟戀!
山崎跟榻榻米接了吻。哇……那是人家的初吻耶。討厭的副長!山崎模仿高中女生,用十分少女的語調在心中抱怨。
「好痛喔……副長……」
 
在視線和貓一樣低的時候,山崎想起了令人厭惡至極的可憎回憶。
他知道瞳孔放大的自己乍看之下就像副屍體──就算仔細去看也不一定看得出是個活人。
「山崎?」
副長的聲音他已經聽不到了。
 
 

「你在做什麼啊,壬生浪。」敵手嚴厲的懲罰未令山崎卻步──他不怕自己死掉或說溜嘴,總之他不想讓土方失望。就算是現在的馬鹿山崎能讓他害怕的大概只有特製美乃滋蓋飯跟S王子了。嗯,要追加麼?啊,還有阿妙姊。
「『真選組』也不過如此麼──『幕府的走狗』,即使叫做壬生『狼』,不也就是狗。」囂張的笑聲讓山崎好想拿千本塞滿他的牙縫,可是被箝住的手怎麼也使不上力。
是自己太笨了才會被下藥。
藤條抽在背部、臀部、手臂、大腿的聲音響亮得宛如煙火爆炸。飛噴出的紅色液體也像是煙火的火花,閃閃發光,很美。背景是只點著蠟燭的黑暗房間,不知運河何處。
「真夠倔強的。說還是不說?」然後他拿起燭臺上的蠟燭還有刨刀。那種東西哪開得了我的口。山崎嘲笑。
 
該死的長人用力踩踏山崎的頭,下顎跟地板摩擦的感覺真不好受。
「你覺得用蠟油滴你跟撒泡尿哪個比較好?」長人哈哈哈笑了出來,沒良心的變態會遭天譴。
「對了,你知道麼,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好攻進你傾力保護的屯所呢。」
山崎瞪了他一眼,鮮血流進眼眶,痛得要命。
被抽傷刮傷劃傷刺傷的傷痕累累的身體也,痛得要命。
痛恨自己無能的身體的靈魂也,痛得要命。
 
替土方擔著的心也,
痛得要命。
 
直到一名小隊士領著其他小隊士攻進屋裡的時候山崎才勉強睜開已經垂得不能再低的眼皮。啊,紅光片片。笨蛋,擅自脫隊會被要求切腹。
因為忍者是用完即丟的不可燃垃圾啊。一群笨蛋。
跟在小隊士之後進來的人山崎沒看清楚,一直到自己的頸子被長了繭的大手撐起而身體被抱了起來,他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他還有地方可去。
 
 
「喂,山崎,死掉啦?」
土方抓住山崎的手,另一手搖了搖山崎的頭,昏黃的視野恢復正常。沒有長人,沒有藤條,沒有蠟燭,也沒有煙火。
什麼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燈火,熟悉的影子,和熟悉的人。
「副長……」
在發抖呢,手。真好笑。殺了那麼多人的手,竟然在抖。
被抓著呢,副長的體溫從指尖和繭傳了過來。
「幹麼?」
被自己撩亂的黑髮有些翹了起來,土方想把他們撥平,卻怎麼弄也弄不好。
山崎另一隻手反抓土方的手起身,跪坐在地上。因為對方身高變高,土方放下擱在山崎頭上的手。山崎低著頭不敢直視土方。都已經多久了,入隊多久了,還為了這點小事打顫?
放開沒被抓住的手撐在地上,那指縫和指節曾經拎著夾著的武器奪走了多少父母的兒女,山崎已經記不清了──到底有多少呢,搞不好拿他的頭髮來數都數不完。忍者是不能殺人的,但在洛陽騷亂後他改行了。
忍者就是要讓敵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後用拖的也要拖回屯所拿來拷問。
多少人在這途中咬舌自盡了。
那是他永遠說不清道不完的罪……
 
忍者尊嚴其一,不得因任何個人因素任意選擇死亡。
山崎貫徹始終。
 
透明液體滴落到榻榻米上,指縫和指節,很快在榻榻米和山崎的衣服上描繪出一顆顆豆大的圓。
那是他永遠說不完道不清的罪。
如果說哭泣就可以讓那些人安息,那山崎會毫不猶豫地吟唱輓歌。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愛的對立詞是「漠不關心」,空有恨而無愛的感情或許並非不存在。
山崎都很清楚。
 
「哭什麼啊?」早就被土方丟到一旁的鬼嫁滑啊滑滾啊滾地停在門邊,裡頭的含酒精飲品晃動著。「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你啊,笨蛋副長。山崎抿著嘴,直覺令他感到他再回不來了。
嗚咽聲中山崎幾度想克制自己不要再哭下去。要是辦得到就好了。
別再哭下去。
加入真選組就等於成為鬼,成為鬼就等於沒有資格哭泣。
……鬼才不需要眼淚……。
 
「副、副長……」山崎提起手搓揉眼睛,然而淚水依然毫不休止地汨汨流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哭。副長那麼強,一定不會遭遇不測。相較之下應該是我吧。可是,替自己擔心實在很好笑,只要是上級的命令即使被要求出生入死赴湯蹈火,都絕對要達成。
不安的情緒伴著淚水潰堤,大聲呼吸想掩飾啜泣。倏然間原本擺在自己頭上的那隻手繞過身後,將山崎拉進土方懷裡。
「你以為你有資格哭麼。」土方放開握著山崎手腕的另一隻手,讓雙手都能拿來緊緊抱住山崎。
有種舉動叫「安慰」。
這是違反士道的──鬼才不需要被同情。
 
我不想死啊,副長。我不想死啊。
為什麼要提早這麼多時間準備別離呢。
為什麼……
距離伊東歸隊還兩個禮拜呢。
他明白這個任務接下可能就沒有下個任務等著他了。
 
副長。
 
「我知道你很難受。」
如果說把臉埋在黑暗中就可以不看見不聽聞外面,現下的山崎一定會如此選擇。
緊攀住土方的隊服,連土方胸前也濕了一片。如果是一般情況,不被抓去切腹才怪。
把力氣花在抓住別人的衣服,可以放鬆緊張。也許是真的,但這樣眼淚就更擋不住了吧。
「副長……」
如果說跪在別人懷裡哭泣就可以感受母親的溫暖,那一定是騙人的。
可是排除母親的話,暖意真的就圍繞在身邊。
 
 
左手仍扶住山崎的肩膀,空閒的點菸。呼出的白色煙霧冉冉飄升,一去不回。
「這才配作真選組麼。」
哭累了而睡著的山崎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在做什麼夢呢,是跟真選組有關的夢麼?還是羽毛球?
 
待山崎終於平復心情,土方說了「下次再這樣絕對要你切腹」,便放下右手。
「欸山崎。」
「你理想的死法是?」
山崎把臉頰貼在土方胸口,依然窩在他懷裡。噢,以後可能沒機會了。不是因為當事人不願意,而是……
慵懶地挪動身子,山崎綿密黏膩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快要睡著了。
「當然是──替副長賭命。」
理所當然地說出這句話後,土方勾起嘴角。
其實是永久式隱形眼鏡吧,有沒有附贈清潔液啊?
 
如果說在母親懷裡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安穩睡去,那就太幸福了。
幸福得照眼。
 
右条々相ヒ背候者ハ切腹申シ付クベク候也。
 
監察悠閒地坐在副長室外的走廊上,假山假水也者到底是哪位大人提議要建的,早長滿了青苔。
只穿了襯衣難道很奇怪麼。山崎不像其他隊士一般穿著隊服,素色短和服冰涼涼地披在身上。
為什麼不時能聽見不遠處的嘰嘰喳喳。長得嬌小就一定要當人小姓麼。長得嬌小就一定要被人嫖麼。
 
莫名其妙。
 
羽毛球拍洗得一塵不染擺在一旁晾乾,稍早前發生的事記憶猶新。
一個從沒見過的低階隊士百般聊賴盯著山崎許久。
「哪裡來的藝妓」:他跟身旁的同伴竊竊私語。
山崎瞟了他們一眼,很快轉回視線。局裡不認識他的人不多,應該沒幾隻小貓會說這種話吧。
 
不知道是怎麼被解讀的,竟然被誤解為挑釁他們。
「欸欸欸,男娼也很囂張麼」:他走過來拎起山崎襟口。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但是山崎沒興趣解釋。為什麼在土方先生的管理下還會有這樣不自量力的人存在……不對,他們為什麼能入隊本身就是大哉問。
 
「沒想到鬼副長也會帶小雞回來啊」:山崎聽見毀謗土方的話。
呃,通常這時候不是加農砲飛過來就是某個美乃滋狂好者會出現。
 
果然土方從和式裏邊拉開了紙糊成的門。眼神和方才的山崎同樣不以為然。
瞄了拎著山崎的隊士一眼,「你們在幹麼?」山崎猜想下一句是「統統給我去切腹。」
「放下山崎,然後去切腹。」果然不出所料。
 
「這傢伙就是監察?」鬆了手,那群隊士臉上詫異和驚訝漲得滿滿。「長得這麼矮」:搞不好他們其實是想這麼說。
「對,而且是我直屬的。」土方走近。
「那他還真閒。」竟敢頂撞鬼副長,你們這群新生真是不要命了。「他沒有任務麼?我們忙成這樣而堂堂監察居然在偷閒。」
 
山崎聽見土方血管擴張的聲音。
 
 
土方將山崎拉到身後,害得山崎險些跌倒。
「沒聽清楚麼?」似乎是煙癮發作,某個癮君子點燃菸頭,「我剛剛有叫你們去切腹吧?」
轉身欲將山崎推進內邊寢室,山崎只好半就著行動。
 
關上紙門前他回頭瞪了隊士們一眼。
「山崎的任務就只有『隨時戒備聽命我的任務』。這樣而已。」
紙門「喀」地順著軌道撞上牆壁後,「武士刀去找齊藤拿吧。」土方隔著紙門好心地「叮嚀」。
 
□□□□
 
「喂,你也不要成天發呆啊。這樣不派任務給你好像是我的錯一樣。」
把山崎安置在書桌旁後,土方開始翻找自己陳年未開的櫥櫃。
不知道在找什麼?灰塵一陣一陣地飄散出來。那些東西到底放了多久啊?
 
土方一邊搜索自己要找的物品,一邊對山崎訓話。
「所以說閒暇時間就要表現得你很忙碌的樣子。」
日本的男人女人都很奇怪,男人不把自己操到過勞死不甘心,女人看到夫君早回家還會發怒閉門不讓其入。
「上次給你的東西你應該沒丟吧,不是說了要養成什麼興趣的麼。」
「是因為土方先生不會打所以才給我的麼?」山崎迴避了「養成興趣」的話題。
「吐槽別人的方法你是跟總悟學的麼。」土方白了他一眼。「以後叫我『副長』。」
 
終於在翻箱倒櫃之後土方找到一把用布裹著小太刀。土方先生,不、副長也會有找不到東西的一天麼?更甚者,亂堆東西也不像土方先生的作為。
土方將小太刀外包著的布巾拆開。氧化的白布變成黃布,很有老刀的味道。裏頭包著的小太刀看起來卻不經歲月折磨,用人類比喻的話就是小學生吧。
不起眼的木製刀鞘、不起眼的木製刀柄、不起眼的紅色刀紐,真的是有夠不起眼的一把刀咧。
土方輕輕將刀抽了出來。有些頓掉的刀鋒鋒芒畢露,咦,這麼說好像土方要謀殺山崎似的……土方慎重的表情別於往常。
「這是近藤先生送我的第一把刀。雖然有點舊了,但磨一磨還是可以用。」
「……這是什麼意思?」山崎打量著那把稚氣未脫的刀,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卻滿腹狐疑。「土方先生不要了麼?」
「如果你打算跳槽來當武士的話。」土方叼著菸的嘴淡笑了一下,簡直像是電梯之狼。「我不是說叫我副長麼。」
 
 
一、不得違背士道
一、不許脫隊
一、不可任意借貸金錢
一、不可擅興訴訟
一、不許私鬥
違反右列條款者,當切腹也。
 
 
Fin.
 
 
 
 
後記:
雖然沒有正式資料,記載上,山崎的年紀比近藤大猩猩都還要大一歲。
哇啊一點都不萌了!PM的近藤都可以做山崎老爸了!銀魂的山崎都可以當土方的弟弟了!
為什麼史實這麼令人無助orz
 
上禮拜看完最新進度後(從一四九一口氣衝到一六三)就開始寫,總之對山崎的愛讓我整整寫了一週。
……我真的很萌土山這樣囧
寫完之後有一種鬆脫感跟墮落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我的拜壇文在流動的拜壇文裏面!請各位自己去找XDDDD(那東西最好算是拜壇啦
 
 
寫完了,可是不知道我到底在寫誰啊,我到底有沒有寫完,那種東西也算結局麼!!!
可惡我廢了(倒)
 
計:八千七百六十三字(單篇最新高)
'070509 小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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