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寺隼人→碧洋琪
→原著.yuru
碧洋琪死了。
獄寺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即使十代目親自出面和他說,他也不願去參加喪禮。
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才好。
在那嚴肅的場合裡,獄寺害怕那些未知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的反應。
可是他依舊在當天穿上黑色西裝,打好領帶──獄寺突然想到碧洋琪曾經希望能幫自己打一次領帶,但獄寺卻總是在碰觸到她那修長的手指時,感到胃痛。
獄寺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碧洋琪總是喜歡用奇怪的手段接近他。
就如同他一輩子都不會曉得碧洋琪對自己的心情,是出於她最真實的疼愛。
和大家反方向,獄寺朝著另一個地方走去,一個男人穿著正式的西裝走在鬧區裡感覺很詭異,但獄寺覺淂再怎麼樣都沒有碧洋琪做出的有毒料理怪異。
每每聞到從小販傳來的味道,獄寺突然覺得胃又開始痛起來,明明那不是紫色的、看不出是什麼的料理。可是他依舊覺得這些味道很熟悉,熟悉到他想直接毀掉的地步。
好不容走出人潮湧擠的地方,迎面吹來的風讓獄寺不由得瞇起眼睛。
這裡是一片草原,在河堤邊的、未受污染的天然草地。
遠遠地、看到一名小孩手拿著手風琴彈奏,獄寺突然感到好懷念。
小時候的某一天起,獄寺突然開始討厭鋼琴,但是父親的嚴厲讓他說不出口放棄。
他也還記得每次把手指放在鋼琴上時,一旁碧洋琪的眼神是多麼不捨。
一直都知道的,碧洋琪也喜歡鋼琴。他曾經看過她彈過,那修長且有力的手指按下那一個又一個的音鍵時,流露出的音色是自己當時聽過最美好的音色。
就像是媽媽的聲音般。
獄寺突然開始感到厭惡。
碧洋琪知道彈琴是獄寺懷念母親的一種方式,他沒辦法看她最後一面,於是只能用一個個音符去緬懷。
從那樂曲中去推敲母親該有的神情和嗓音,然後想以此維持那搖搖欲墜的記憶。
所以她在獄寺的母親過世後,一次也沒認真彈過。
獄寺知道這是種贖罪方式,可是他還是無法原諒。
他討厭這個和他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姐姐對他竟是如此了解。
但每次接觸到她的眼神時,獄寺也會討厭利用彈琴刺激對方的自己。
思及此,獄寺看著即將下沉的夕陽,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好久好久以前,獄寺難得沒有到十代目的家中叨擾,而是跑到河堤旁的草地上,因為他前一天才剛和碧洋琪發生爭執。
──少接近我了!
獄寺其實忘記當時自己的神情,但卻記得對方那受到傷害的臉色,雖然只是一瞬間而已。
所以一定是很狠的一句話吧!
「隼人!」
碧洋琪的聲音從後頭傳來,獄寺下意識的回頭,眼眶一濕,差點哭了出來。
他以為他看到了過去,那遙遠的、以為已經遺忘的過去。
獄寺其實是喜歡碧洋琪的,只是他不能選擇原諒,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促使他贏過家族內的所有人,好證明給在天上的母親。
雖然他逐漸長大的過程裡,也逐漸忘了母親和藹的笑容。
獄寺以為這只是暫時的,但碧洋琪的模樣在他腦中卻越來越深刻,這讓他感到害怕。
於是當時的他拒絕回頭,不理睬身後人面對自己時一定會有的笑容。
但現在的獄寺,卻沒有重蹈覆轍。
「……姐姐。」
獄寺說,這是他第一次富含感情地說著。
其實他是多麼的喜歡碧洋琪、他的姐姐、在他生命中除了母親外最親密的女人。
他真的很喜歡碧洋琪的琴聲,因為有媽媽的影子在,雖然她和自己的母親毫無血緣關係,可是卻擁有同樣溫柔的琴藝。
也不是說無法和她一起歡笑、一起享受親近的姐弟關係,只是他一直下意識推開,全是為了挽留那日漸消失的、和母親的記憶。
結果這樣推拒下去,就經過了二十年。
獄寺直到碧洋琪死去的當天才能和她一起歡笑。
看著碧洋琪的笑容,獄寺才知道原來當天沒有看到的笑靨是多麼迷人……
風,變強了。
獄寺望著那原本就不存在的殘影,發楞。
良久,獄寺才回過神來,抽出一根菸,點著。
混著煙霧,獄寺看向那條逐漸模糊的河流,他分不清到底是淚水留在眼眶的關係還是菸的關係,總之,他已經看不清那條河流。
就如同他腦中母親的笑靨已經模糊,總有一天他也會忘記碧洋琪的笑容吧!
如果那天晴空萬里時我們一同歡笑的話,是不是就能對妳的笑容更加印象深刻呢?
於是獄寺就這樣想著、想著……
其實原本就沒看見的笑容是你想遺忘都無法遺忘的。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獄寺終於忍不住掩面哭泣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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